《史记·项羽本纪》：“ (项羽)遂屠咸阳，烧其宫室……”“烧秦宫室，火三月不灭”
顾衣支撑着身子环顾四周，滚烫的火球降临于地，曾经带来希望的火种，如今却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。
霎时间，争吵声，轰鸣声，踩踏声，呼喊声，如潮水般入耳。
(资料图)
温室中的人们已经乱作一团，四处乱窜。
“咸阳大火！咸阳大火！烧起来了……是天要亡秦……”
“乱了….全乱了……”
顾衣的视线锁定在了城墙上，墙面上刻着的那玄甲铁面依旧，那白衣将领如梦……
“有些事情是我能做到的，只有陷阵军的顾衣才能做到的……”
在诸葛不解的目光中，她取出早已蒙尘的画笔，随后往流血的脸颊上一蹭，这次的颜料，是有温度的……呼出一口浊气之后，那只画笔重重的落在了这早已褪色的画上。
“老伙计，久违了……”
砰。
紧接着是第二笔，第三笔……
“这小妮子要干嘛？”
以血为墨，以骨为笔，一边画还一边笑，好骇人的场面……
太阳终是刺破了埋葬哭嚎声的云层，最后一缕阳光洒落在了那两千年前的画板之上。
那缕光爬上少女的双眸，温暖了她那早已麻木的身子，画笔随着手腕舞动，她的目之所及只有那名震天下的陷阵军，她的心之所念只有那无人相信的顾先生……
自古英雄有血性，岂肯怕死与贪生？此去寻找无踪影，枉在天地走一程！
——京剧《长坂坡》
“走吧顾衣，这座城已经亡了，在天地面前，你是再成功的艺术家又能改变什么？”
诸葛修走向前想要拉顾衣走，明明她已经筋疲力尽，自己却怎么也拉不动，她的画笔快速翻飞在画板之上，一个又一个早已褪色的陷阵将士被她补上了色彩，那是像血一样染红了的。
“好吧随便你，切莫丢了性命……”
那火蛇肆虐的越来越快，一枚冒着熊熊烈火的巨石飞过诸葛修的头顶，就在快要坠落之际被他扔出的一颗棋子击碎，那是诸葛修拼尽全力用真气扔出的，火石破碎的小石块向四处飞溅，划过了二人。
因为背对着巨石且不躲不避，顾衣的全身多处被石块割裂。
但她如同感受不到疼痛一般，继续着自己的创作。
手中的画笔在每一次落笔之时都将自己的鲜血洒落，顾衣忘我的走笔龙蛇，身体随着画笔一步一步移动，温室中逃窜的人群逐渐平静，他们注视着顾衣的一举一动，不知不觉间停止了推揉，只留下火焰的咆哮和画笔落下的沙沙声……
不曾被艺术协会认可的少女，一个曾在大雪中作画，自诩艺术家的浪人，此时此刻，是这天地间唯一的画师……
我们是记录者、见证者，我们是表现者、创造者。
我曾有幸听过顾先生的故事，那是一个名为长生的故事。
有人会嘲笑我们，有人会质疑我们，有人会认为那所谓天下无双的陷阵军根本就不存在，有人不再记得丧将军一袭孝衣斩乱了沙场。
可顾衣记得，他是先生存在的证明，咸阳城数千年前便屹立于此，它被文明的重量支撑而起，直至今日，我们仍不断为它添砖加瓦，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我们存在过的痕迹。
“只要我……墨不断……大秦就不会亡…….”
“只要陷阵军还有一人在，咸阳就不会亡！”
我们或许会用一生追求一个无法得到结果的答案。我们无法决定我们的斗争是否拥有价值。
“我定要去梦里看那咸阳雪！我定要去梦里见那丧将军！”
顾衣用尽全身力气吼出，仿佛想要冲破云层，让九霄至上也听到自己的呐喊一般。
“我要！长生难换的盛世临！”
随着自己的最后一笔落下，城墙上，三百位陷阵将士如同沐血的问道者，丧将军提着剑，纷乱了血光。
顾衣眼中所见不再是战火中的咸阳城，而是自己在《白孝列传》中所见到的辽阔沙场。
身上的疼痛早已不见踪影，身穿盔甲的顾衣面前是万千敌军。
铁面为凶，遮我征戎。衣甲玄青，入我军中。
年少时的向往.....
“陷阵之志。”
他的身后，却没有一个人。
“有死无生！”
顾衣回首看了眼咸阳城，那城不再燃烧，飞雪把他染的如梦中那般。
将军提起长矛，向万千敌军冲去。
诗人在想好结尾后才会撰写诗篇，画家在提起笔前就已知晓自己想要的画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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